在微信、QQ等社交软件上，很多头像靓丽的“医生”、“医助”非常活跃，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专科医院医托。网络医托如何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为揭开这个特殊群体的面纱，安徽商报女记者通过应聘，成功打入了合肥某民营医院的新媒体部，发现网络医托通常都是以美女医生头像做饵，辅以夸大病情、优惠利诱等诱使病患前去就诊。有网络医托直言“只要你有办法让病人过来看病，什么方法都行。”

 

◎第一天

 

[应聘]医院新媒体部设在隔壁别墅

 

　　省城芙蓉路与松林路交口的一家民营医院正在招聘网络推广、信息咨询员，7日，记者经过电话联系后，来到该医院面试。

 

　　在医院6楼，记者见到了一名负责招聘的负责人。记者表示想要应聘微信咨询，负责人当即表示，这个岗位正在大规模招聘，并让一名司机师傅将记者送到新媒体部。

 

　　新媒体部就在医院对面的小区里，办公地址是一栋别墅小楼。记者在应聘时发现，十几名20岁出头的青年男女都在干着一样的事儿，用微信网页版在聊天，每台电脑下方都有一排微信在闪烁。

 

每拉来一个病人提成100元

 

　　负责整个推广部的是一名女主管小游，大约二十七八岁。在简单地看过记者的简历后，她表示没有医学经验也没有关系，记者填写的市场推广专业，她说很符合岗位需求。“有销售经验，能把客人拉来。”

 

　　微信推广具体要怎么做？主要就是要把病人引来，工资除了基本工资2000元，提成是按照病人数来计算。“拉到一个病人，就能提成100块钱，拉来20个人，每个病人就能提成150，拉来30个，每人的提成就是200元。”

 

　　哪有那么多病人？女主管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给你们提供许多病人，你们只要负责聊，让他们对医院感兴趣。”

 

　　聊天中，女主管有些遗憾地介绍，医院的新媒体部才成立2个月，已经远远落后于同城的其他医院。“所以，目前我们主要主攻男科。”末了，她还给记者打气，“这个工作不难，我们上个月的销冠带了20个客户，他还是男生呢。”

 

◎第二天

 

[培训]“纯爷们”挂美女医生头像

 

　　次日，记者一大早就来到别墅报到，被安排坐在上月销售冠军旁边位置，他自我介绍名叫小超。

 

　　记者被他面前的8部苹果4手机惊住了。这些手机全部开着，页面上都开着微信。在他电脑的页面下方，约10个微信在跳动着。

 

　　他打开几个闪烁的微信头像，记者注意到他使用的微信头像全是美女，都穿着医生衣服、带着护士帽。和他聊天的都是男士，有些男士的微信备注名被改成了“X岁，名字，阳痿，早泄”的字样。“你不是美女，这些男的哪会有兴趣跟你聊天啊！”小超道出了头像的秘密。后来记者得知，小超年纪不大，福建人。他和另一名老乡分别是微信咨询团队两个小分队的队长。

 

　　小超说，这些美女头像全部都是由专人拍好提供给他们。“不光是头像，还有一整套的生活照都有。”平时在朋友圈里，他们还需要经常更新生活照，以及一些医院的动态，以假乱真。

 

包干价900元，花了1500元

 

　　小超让记者先看他怎么聊天。“XX又到诊啦”，伴随着这样的喜讯在QQ里发布，办公室里的人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呼。小超作为队长，压力比较大。

 

　　8日，一位女咨询员拉来的病患投诉，说好的包皮手术包干价900元，但他到医院第一天就花费1500元，还不包括后期的消炎等费用。“私立医院就是这样坑，”该咨询员自己总结道，但她认为这个价格并不贵。

 

　　另一个咨询员也接到一个病人的电话投诉，他在听信咨询员介绍后自己到医院治疗前列腺炎，原本介绍的价格在几千元，但他在该院花费1.8万尚未治好。“这也没办法，这个病本来就是治不好的。”小超说。

 

优惠套餐做饵，到诊再加收

 

　　为了吸引更多的病人，微信团队最常向病人推广的就是5元体检套餐以及16元的男科体检套餐。

 

　　“价格真便宜，医院哪能赚到钱？”小超解释，实际上写体检套餐都是诱饵，“让他们来体检，很多人都会有问题，只要他们消费，你就有提成。”

 

　　而实际上所谓的16元男科体检套餐，在实际的治疗中，却有人被额外收费。那名做包皮手术花费1500元的病人，拿着16元体检套餐，却被收费300余元。

 

　　记者被要求熟练掌握院方提供的标准话术，其中就有多处提醒，“不可给病人额外优惠，不能明确诊疗价格，要给后期医生诊疗收费留足空间。”

 

　　另外，即便到诊，但如果病人坚持只做优惠体检套餐，咨询员是拿不到提成的。

 

◎第三天

 

[上岗]女医生约你？句句往病上绕

 

　　“约吗?”

 

　　“约啊，你的性功能怎么样？”

 

　　暗访进入第三天，女主管小游让记者体验一把微信聊天推广，以上就是标准话术中对待骚扰问题的标准问答。记者在暗访中发现，这样聊骚的男士真不少，但小超表示，这样的男士中也有许多潜在病人，因此不要立即停止聊天，要想着法子绕到病种上。

 

　　当日中午，他分发给记者3部手机，并指给记者看，原来每部手机上可以安装两个微信，一个绿色的大号，以及一个红色的小号。

 

　　用微信网页版就能将这6个微信号全部挂在电脑页面上，随后记者就被要求按照标准话术尝试着聊天。

 

　　很快一名叫小强(化名)的男士表示他有些早泄，但随后语气轻浮地表示，“治好了能不能在你身上试试？”小超赶紧指导说，“别生气，也别拒绝，你就回‘那你先来医院做个男科检查吧’，只要来医院了，就不用再理睬这样的人了。”

 

　　一位男士称他每次性生活时间为1个小时，但很难达到高潮，并询问这种情况可有问题。小超又指导说，“你问他有没有疼痛等情况，要把他往病情上靠。”

 

夸大危害想方设法促成到诊

 

　　在问诊的男士中，属咨询早泄的病人最多。记者接触的第二个咨询者就怀疑自己患有早泄。“时间只能坚持5分钟左右。”话术中要求回应属于严重早泄。但记者咨询某三甲医院的医生，多名医生均表示，不能严格以性行为时间长短来界定是否为早泄。

 

　　培训资料中，还明确要求咨询员熟记各大疾病的危害，在聊天中要让咨询者产生危机感，促成其到医院就诊。

 

　　网络医托还有多款软件助力。有一种软件，可以强制加好友，因此，可能不知不觉间，你的微信好友中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男科医生”。

 

　　另一种软件可以将位置定在任意一个地方，随后再摇一摇攻占“附近的人”。因此，显示距离为500米的美女医托，实际上可能距离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