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逝去，浪漫退却

           哪个女孩子的青春记忆中，没有一个这样的他？

文/Cloris L
        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即将结婚。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惆怅，或者说是落寞。他曾经说过，即使结婚，也不会邀请我前去婚礼。
        那时没有深究他是出于何种心情，才会作出如此决定。当然，现在我更没有任何理由再去追究个中原因。唯有一点确定的，他兑现了当时的决定。不管是否得到邀请，甚至不管是否知道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真正爱他并可以携其之手与其偕老的人，我也应该祝福他，抛下我那一贯的自私。
        多年前说下的“倘若XX岁之前，彼此仍没有值得共度一生的对象，那我们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从哪出电视剧中得来的想法，矫情得有那么一点可笑，只是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谁也没有把这个约定当真，哪怕当时彼此都说得情真意切，也被彼此狠狠地感动过。
        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没什么可说的，似乎三言两语便能说尽，但是单薄的只言片语又不能算正式的告别。我想掏尽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回忆我们共同的回忆，尔后把这个将为人夫为人父的男人的记忆封存起来。
        二十年前，我们被安排在拥挤的教室里，那应该算第一次的相遇，只是我的眼里没有他，一个个头矮小略有点胖的小男生。我们的第一次话语交流是三年级的那次文艺表演吗？我们演的是一棵树，一朵花，还是一只故作轻快地飞来飞去的小蜜蜂？谁记得呢。只记得三年级开始，我的眼里就常常出现那个小男生的身影，现在想想，好像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都在参与者名单里，真神奇。在一群人的嬉闹中，他显得格外活跃大胆，他竟敢揪我的辫子！竟敢不断给我取那些奇怪的绰号！但是，我的脑海中更深深留存的却是他骑着自行车“嗖”地一声从我身边快速驶过，有点因害怕而逃跑的感觉，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就那么害怕与我单独走在路上吗？奇怪的男生。
        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成了分开我们的分水岭，一直比我聪明的他只考取了镇属中学。其实想想，除了小学那段懵懂的时光，我们就从来没有处于同一环境的时候，或许，彼此也没想过去创造同一天空的机会。不同的中学，不同的大学，工作后不同的城市。我们仅有的交集原来少得如此可怜。
        初中时代，电脑尚未普及，通电话成了常见的沟通问候途径。而作为寄宿学生的我们，宿舍那部只能用IC卡才能打通的电话，也不能被我们随心所欲地使用。那时除了睡觉，还哪有太多时间可以呆在宿舍呢？那短暂的时间还需分摊成十份，每个室友都有通电话的需要。因此写信反而成了我们最乐于使用的方法，秘密又浪漫。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收过手写的信件了，如今不断堆积的只有基金公司、银行寄过来的对账单，还有就是不曾缺席的电费、水费单……整齐划一，枯燥无味。忘了多久之前开始，我就失去了收到信件过后的迫不及待。
        我煞有介事，像宣告一个仪式的开始一样，重新翻出了他当年写给我的信件，多年来的第一次。通过邮局投递的，直接塞进我家门缝的，亲手交给我的……所有所有。阅读这些信件，发现自己再也忆不起信里提及的所有插曲，那时的谁谁谁暗恋那个谁谁谁了？那时的考试成绩如此的不理想啦？那时的物理老师如此讨人厌啦？那时晚自习的时间那么长了？那时的我们曾约好了早上起床后一起跑步啦？那时的我都爽约啦？那时的他曾承诺在原地等我直到2008年……
        是的，他说过会等我，但我早已忘记了时间被设定在2008年。2008，于我是重要的一年，为了2008，我拼了命地考取北京的大学，就为了成为一名奥运志愿者，这些与感情无关。我却淡忘了2008于他而言，是一个与感情作别的deadline（最后期限）。如他在信纸上用稚嫩的书法写下的一样：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事实上，他将最终的宣判时间延后了两年。
        2010年，彼此都进入社会，开始体会人情世故、尔虞我诈，开始感受工作的压力，开始为未来而迷茫担忧。一次通话中，他问我：“最后一次问你，我们还有可能吗？”如果我能意识到他的认真，如果我能细细考虑一番，如果我没有那么迅速且断然地回答“没有”，我们的结局会否有所不同？
        我相信他是在得到我的回答之后才与当时的女生，现在的妻子确定正式的关系，他是个对感情不含糊的人，他是会彻底地埋葬掉一段过去之后才开始新感情的男人。他与当下随处可见的满腔虚浮到处留情的男人不一样，我始终坚信这一点。遗憾的是，我从来就不曾通过实际行动向他证明我的相信。
        初中的时候，他有一次生病住院，需要动手术，时值春节。约好了去医院探望他，出门前却被母亲阻止了：“大过年的去医院不吉利。”最终我还是没有去，是因为母亲的阻挠，还是因为我不愿意为他做出一点点费周折的事情？后来我在中学和大学经历了几段感情，皆以眼泪宣告结束。每每受挫，就想着与他通电，从他身上得到安慰，摄得温暖。他每次都以责备的口吻说我遇人不淑，却也总会在挂上电话前轻轻地来一句：“别哭了。”那时我就想，若跟这个男生在一起，我则不会受伤。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与他正式交往，也许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错觉告诉我，他会一直在那里，比扎根地下的树木还要坚定，到我累了，真的累了的时候，我就回头，迎向那个等待的身影。只是，我迎来的是他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消息。或许，他也累了，比我先一步地厌倦了这场等待的游戏。
        我们共享了一段专属于青春的年少无知却纯洁无暇的时光，在那段时光里，我们不懂得心中的躁动与毫无来由的依恋该如何诠释，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与他讨论上一集电视剧的剧情，就是故意在她家窗外大声喧闹，试图叫醒嗜睡的她一起打一场羽毛球，就是向她诉说自己心底的秘密，就是当她的电脑出现故障而束手无策的时候主动帮她修电脑，就是当她的房间飞入面目可憎的蝙蝠而她正惊慌万分的时候，他能马上前往她家，帮她扫除恐怖物体，即使他也同样害怕，同样颤抖。
        这样一个好男人，我最终却也没有牵起他的手。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专属于青春的浪漫。当青春渐然逝去，浪漫也便褪去了耀眼的光芒。上帝没有为我们安排另一次华丽的重遇，除了那个与50多名同学共用的小教室，也没有赋予我们不顾一切的冲动。就这样，我们遇见了彼此的另一个归宿。
        本想短信问他，为何从不告知婚讯，为何领取结婚证之前从没向我透露一丝的风声，本想问他，我在他心里算一个怎样的存在，我是否还算是他珍藏心底的女人，本想告诉他，我替他高兴，为他祝福。但是，我到现在，依旧没有主动与其提起跟结婚相关的话题。所有的追究，所有的祝福言辞都成了矫情的变身。错过了最好的timing，一切的一切都尽显突兀。
        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车站，我与男友，他与女友。我简单的一句“这是我男友”，他也简单的一句“这是我女友”，彼此没有再多的介绍，也没有再多的打听。细节是对现实坦白的证明，告诉对方TA是我嵌入生活的现在，你是不被提起的过去。不多问，不靠近，是对那份美好最好的保留。
        记得多年前一个冬天的夜晚，他抱着我，郑重地说：“我爱你。”
        多少年的辗转暧昧，那是他唯一一次说他爱我。那个拥抱很温暖。（恋爱婚姻家庭网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