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今天,我根本不是你现在面前这样的人。从前我是根本不吸烟的。你现在看我像二十六七的人,可是一年半之前所有的人都说我那时像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那时的我白白净净,也不像你现在看到的是这样黑的皮肤。
可以说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家里祖上是沪上知名的资本家,在文革后发回财产。我父亲就用这笔资金重新起家,所以我小时候衣食无忧。我14岁那年,父母移民纽约,可是我不愿意去,当时我说我喜欢上海,喜欢这里的好朋友,大学毕业后再到美国去。
于是我就和保姆一起留在上海。那时每月的生活费是我父母从纽约寄来,我再收收父母留在上海的几处房产的房租,日子过得很逍遥。上了大学,空闲时我常常上网。
两年前的4月10日,我又同往常一样,上了一个人很少的聊天网站。我上聊天网站和别人不同,我总是找一个没人的“房间”,在里面放一段音乐,自己慢慢 听。但是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在无人的聊天室里放音乐时,有一个网名叫“浪迹天涯”的网友进来,陪我静静地听了两个小时,并且告诉我:“你放的歌很好听。” 我说:“谢谢。”我们就是这样开始交流的。我感觉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哥们,一个情趣相投的知音。
过了一段日子,我对“浪迹天涯”说, 认识你很久了,能不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而这时我才蓦然发现“他”原来是一个女孩。我从前一直觉得女孩子们是件很烦人的事,但和她的聊天却很自在。我们成 为网上的至交,她把她的名字改成了芝麻,因为南瓜饼上总是沾有芝麻的,这样我们就联系在一起了。她告诉我,她比我小三岁,还在读大学。
本来以为我在上海的生活会永远这样下去。年轻的我从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结识芝麻后不久,我发现每天晚上到了11点,我的视力就会很模糊,到附近的医院检查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以为是我上网过久,用眼过度,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慢慢地,到了晚上7点钟,我的眼前就已一片模糊。
我打电话告诉在纽约的爸妈。他们叫我到医院全面检查一下。第二天我去检查,医生让我马上住院,我很奇怪。更奇怪的是,第二天不是眼科的医生来复诊,而是脑科的专家来了。
他们问我:“家里有什么人,住在哪里?”诊断结束后,医生们出去了半个小时,回来告诉我,发现我的脑干部有一块阴影,可能是瘤,也可能是别的。我之所以每天晚上眼前模糊,是因为这块东西压迫到了视神经。
我当时觉得自己年轻,什么事都能挺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把医生的话告诉了父母,他们当即从纽约赶回。爸爸愁眉苦脸,妈妈只是一个劲地哭。检查下来那 阴影是瘤,我那时只是想,也许是从前生活太好了,所以现在要生病;我最坏的打算是失明。住院的日子我一直没上过网。父母回来后,我偶尔上网一看,发现芝麻 动用了她在网上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满世界找我。我开始不和她联系,是不想让她担心,但现在父母已准备带我出国看病了,我就把情况告诉了她。
当我决定要去美国看病的时候,前途未卜,我对她这个交了一年多的朋友分外留恋。我对她说,我去美国治病,如果能回来,一定会为她弹吉它,为她唱歌。
(实习编辑:夏莹)